河圖洛書發微 (1)
道,「周行而不殆」

道,「周行而不殆」

河圖洛書,道在其中。老子言「道」通透無遺。其於《道德經‧四 十二章》所言:「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」[1] 已盡道形上形下間那「從無生有,從一而多」的生生化化關係。再以「大曰逝,逝曰 遠,遠曰反」《道德經‧廿五章》 及「反者道之動」《道德經‧四十章》申明「從有復無,從多而一」這歸復於道的自然規律。[2] 又「萬物負陰抱陽」則強調「萬物既成於陰陽又不離陰陽」這一事實。河圖洛書可以說是上述陰陽交感生化過程「無奈」的靜態記錄。[3] 這種無奈是源於符號及文字內置的局限性 ─ 不能呈現出「道」那「周行而不殆」這一變化無 [4] 窮的動態面向。 這情況或許就是老子所言:「道可道,非常道。名可名, 非常名」的意義所在。因此在認識「道」、表述「道」之時當記取符號文 字之局限性,在適當時候保持沉默[5],甚或在需要之時予以捨棄[6]。然亦當記取佛家一語:「如人以手,指月示人。彼人因指,當應看月。若複觀指以為月體,此人豈唯亡失月輪,亦亡其指。[7] 換言之,靜態的圖文, 難於呈現事物動態的面向,有甚者,文字圖案更取代了人們對真實的直觀認知 ─ 亦即佛家所言,著文字之相。[8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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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《道德經‧四十二章》。老子取「擬象」的象系統 ─ 這是一個強調往復生息的迴圈系統。反之,「模 擬」的數推系統是一個在時間上以較機械化的樹狀向前演化的系統。由此可見,一個能表達「康病轉化」 的「擬象」系統,比「模擬」的演化系統,更能說明疾病的本質及現象。又或可以把老子的圖式視作事物變化五個階段(生長壯老已)的整體趨勢描述,而重數的「模擬」系統則是各階段變化的推演。

[2] 然吾人因「蔽於欲、役於物」,無參天地而勞形傷神,繼而失諸平和,結果去「道」日遠。所以各種 聖賢之教,實則示吾等迷人,如何可「從離散歸一,與道相合」之言教而矣。

[3] 或說把河圖洛書分別來看是靜,合起來看則見其動 ─ 見道之周行。

[4]「道」為一切事物的根本,故事物亦在遷流中而無法確定下來。是以「象」一個介乎於物與符之間的中繼,就成為了表述的臨時構作。並在此私有的臨時構作上,作符以達意及義。魏‧王弼在《周易略 例‧明象》中指出「夫象者,出意者也。言者,明象者也。盡意莫若象,盡象莫若言。言生於象,故 可尋言以觀象;象生於意,故可尋象以觀意,意以象盡,象以言著。故言者所以明象,得象以忘言;象者所以存意,得意而忘象,猶蹄者所以在兔,得兔而忘蹄;筌者所以在魚,得魚而忘筌也。」─ 此說實堪玩味,與佛家之語言觀可謂一脈相承,實為治文字之學的根本。

[5] 維根斯坦的提議。

[6] 龍樹菩薩的主張。

[7]《楞嚴經》卷二。

[8] 無論修道學醫,對這個都該加以額外警覺。學著脫去文字之相,使象呈現,考察象與象之間的異同,再而穿越象的屏障,得見事物的本相,即真實。故凡學經典者,都該有「不要死於句下」的警醒;也要有「於無文字處求文字」的醒悟。總不要為文字所規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