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人資料： 冼某，男/62歲。保險從業員。

過往史：否認藥物、食物敏感。高血壓及高膽固醇史，服藥；鼻敏感史。2021年4月雙目行白內障手術。

現病史：
目赤痕癢四年。
訴於2018年自馬來西亞回港後眼部不適，痕癢、泛紅絲。西醫診為眼部感染，予含類固醇眼藥水，效可。唯病人稱因長期使用含類固醇眼藥水而致雙目病發白內障，已於2021年4月行人工晶體置換手術。然因雙眼痕癢紅絲未去，又不欲再用含類固醇眼藥水，故從妻子建議，前來就診調治。

23.8.2021 初診
刻診訴眼癢，無痛，目[目及]多，質稍干黃，無羞明，不耐風吹，多淚，晨起尤甚。查眼紅絲滿佈。神可。語速略快，聲高。體形適中，膚幽黑。眠可。納佳，無脾胃不適症狀，無噯氣泛酸。無胸脅苦滿，口干多飲，口苦，眼干澀，偶頭痛頭暈，心情易急燥多慮。大便日1行，爛。小便調。平常多汗出。怕熱。偶腰腿酸軟。舌暗紅，瘀點，苔白膩；脈沉弦，數。

診斷：赤目。肝鬱不舒，風熱蘊肺。治以疏肝清肺疏風之法。

治療：處方中藥濃縮藥粉(下同)如下：

銀柴胡，防風，白芍，烏梅，五味子，佛手，桑白皮及柴胡疏肝散。5天，餐後早晚各1服。

方義：以寒熱共濟，收散並舉的過敏煎為主方理肺氣，輔以桑白皮清瀉肺熱，再合柴胡疏肝散及佛手理肝氣，以圖疏肝解鬱，散風清熱之效。

6.9.2021 二診 (因期間打疫苗針，故在針後停服中藥，代盡劑後再來復診)
報藥後病情改善，查紅絲亦較前診減少，但仍不時見癢。患者亦已刻意減少含類固醇眼藥水，並改用人工淚液。另訴近周眠差寐淺，醒後難復眠，報因生意不佳而起憂慮故，亦憂心將考DSE兒子的情緒及學業。餘證同前。舌暗紅，瘀點，苔黃(染)膩；脈沉弦，略數。為對應兩個不同的病，擬兩方分服如下：

方一：
銀柴胡，防風，白芍，烏梅，五味子，佛手，桑白皮，柴胡疏肝散及 龍膽瀉肝湯。6天，早上餐後1服。

方義：同上。因取效，故在前方上疏肝之上，酌加3克更能瀉肝之龍膽瀉肝湯以以清瀉肝鬱之火。而藥量又從12克加至15克一服。

方二：
桂枝，生薑，牡蠣，黃芩，黨參，大棗，柴胡，大黃，龍骨，煅磁石，茯神，酸棗仁(炒)及 合歡皮。6天，晚上餐後1服。

方義：心有所思，則神魂浮動；神魂浮動，則夜寐不安，故以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酸棗仁及合歡皮取和解清熱，鎮驚安神之效。

15.9.2021 三診
報藥後眼疾已去八九 ── 痕癢大減，紅絲去。能不再用含類固醇眼藥水，已可用人工淚水代之。眠在藥後亦有改善，停藥後未有復發。唯報服藥後大便未能如前一次排清，而要分作兩次而清，成形。另訴有腸鳴、噯氣及矢氣，亦欲調之。因眠已改善，故去助眠之方，轉服補脾益氣及行氣之劑。舌暗紅，苔薄白；脈濡，略弦。因發新證，亦擬兩方分服如下：

方一：
銀柴胡，防風，白芍，烏梅，五味子，佛手，桑白皮，柴胡疏肝散及龍膽瀉肝湯。6天，早上餐後1服。

方義：同上。守方，以鞏固療效。

方二：
厚朴，枳實（麩炒），佛手，五爪龍及 參苓白朮散。6天，晚上餐後1服。

方義：其中焦證，皆是氣虛氣滯之象，故以參苓白朮散合性平益氣的五爪龍補脾益氣，並輔以厚朴、枳實及佛手解其氣滯。

病理概要：
目赤，俗稱「火眼」、「紅眼」。是指雙眼(或單眼)白睛見紅赤。患者主訴正合此義。目赤證型繁多，如有外感風熱、肝膽火盛、邪熱伏絡及酒毒內蘊等實證，亦可見如肝腎陰虛等因虛火而有的證型；更有具傳染性的天行赤眼。《銀海指南．卷一．火》給出一個很精闢的總結 ── 「目不因火則不病，白輪變赤，火乘肺也」，其扼要地指出了病邪為火，病位總關及肺。目赤的辨證，首辨虛實，實者發病急，虛者發病慢。實者又當再辨外感、內傷。

另外，外感目赤，傳染以致流行者，為天行時邪目赤。傳染性較差，不致流行者，為一般外感風熱。因肝火而目赤者兼有裡熱證，外感則兼表熱證。虛者以肝腎陰虧為多。但亦有虛實夾雜者，又當酌情治以攻補兼施之法。

思路及體會：
依五輪及臟象辨證：由於白睛屬肺，目為肝竅，又不見他臟或經絡作病之顯證，所以當從肝肺二臟入手。病起之初，發於由熱帶地區(馬來西亞)回港後，當可疑外感風熱為其病本，惜因失治而病程遷延4年。加之患者素有鼻敏感史，亦疑其為敏感體質，因此基於發病的時間及有鼻敏感史這兩個提示，方選祝諶予老先生的過敏煎合桑白皮理肺之風熱二邪。肝鬱之證，則治以柴胡疏肝散合佛手以理肝氣。本想當用龍膽瀉肝湯，但因是初診，未能掌握患者體質，故亦想以柴胡疏肝散作投石問路之用。在二診得知對證後，亦即酌加3克的龍膽瀉肝湯，以清瀉肝火。現在看來，在二及三診時實已可去柴胡疏肝散，使藥力更專。

另外，二三診之不寐及大便習慣改變，可因於環境及情志的影響，亦不排除是用藥的結果。但體會到在用藥上，總得要守住主證，不要被症狀牽著鼻子走。在治療主證外，或許那句「有是證，用是方」可資參考。為了同時兼顧兩個病，早晚分服不同藥方，亦可為權宜之計。